作者：金满楼

近日，江西省博物馆上新了一件海昏侯刘贺墓出土的精美龙纹漆盘，同时展出的还有2015年一起出土的7件漆木器，这是海昏侯墓出土、经文保修复达到展陈条件的首批漆木器。这些精美的漆器，既是中国古代漆艺的实物见证，也折射了这一传统工艺的辉煌历史。

江西省博物馆展出的海昏侯墓龙纹漆盘。江西省文物考古研究院供图

(资料图片)

待修复的海昏侯墓贴金漆盒。 江西省文物考古研究院供图

故宫博物院珍藏的剔红百子图宝盒（清）。此盒是雕漆中的精品，盒盖及盒底皆饰有庭院背景，群童的刻画采用浮雕手法，十分生动。

故宫博物院珍藏的彩绘漆鸟纹耳杯（西汉）。本版图片除署名外均为资料图

海昏侯墓的漆器

经十余年发掘整理，西汉海昏侯刘贺墓目前已出土文物一万余件，其中包括大量漆器。据统计，这批漆器共2000余件，其中保存比较完好并能辨识器形的有1100多件，是目前已知汉墓中出土漆器品种和数量最多的一处。

据了解，漆器材质脆弱，加上此前一直在密闭环境中保存，因而出土后性状不稳定，保护难度很大。自2015年起，文物保护专家一直在对刘贺墓中出土的漆器进行保护修复工作。其中，列入第一批修复计划的漆器共960件（套），以漆盘、漆耳杯为主，目前仅修复100余件。此次展出的8件漆器，经评估已达到展陈条件。

作为汉武帝的孙子，海昏侯刘贺生前过着奢靡的生活，墓中出土的一万余件文物就是一个证明。在这些文物中，漆器占了很大比例，这体现了西汉时期漆器工艺的高超水平，同时也反映了漆器在当时应用十分广泛。从这个意义上说，海昏侯刘贺墓出土的漆器，不仅填补了漆器考古史上西汉中晚期大型墓葬发现的空白，也为汉代漆艺发展的研究提供了重要的实物支持。

大体而言，刘贺墓出土的漆器多为实用器，少量为明器（古代陪葬的器物）。根据功能划分，可分为饮食用器、生活用器、兵器、乐器和明器五大类：饮食用器有耳杯、卮、盘、碗、勺、锺（盛酒的器具）等，生活用器有盒、奁、笥、杖、几案、棋盘等，兵器有盾、弩、剑鞘、剑盒等，乐器有瑟、瑟禁、摇铃、编钟架等，明器则以木俑为主。这些实物为汉朝时期的历史记载提供了真实生动的佐证。

从工艺上看，刘贺墓出土的漆器多为夹纻胎（又称“脱胎”，具有胎体轻巧的特点），比木胎漆器更不易腐蚀，因而历经两千多年的岁月依然得以完整保存。其中，很多漆器的口沿和底部都镶上银料，这也说明当时的金属镶箍工艺已经非常成熟。

西汉：中国漆工艺史上的“黄金时代”

漆器，通常指将漆涂在器物表面后制成的日常器具及工艺品、美术品等，漆不仅能起到防腐、耐酸、抗碱等保护作用，也能让器物的色泽更加明亮，显得更加美观舒适。和瓷器一样，漆器在中国古代十分常见。《韩非子》中有记载，“尧禅天下，虞舜受之，作为食器，斩山木而财（裁）之，削锯修其迹，流漆墨其上，输之於宫以为食器”，这是已知文献记载中最早提到漆器的。

在中国目前现存的漆器中，最早的是浙江余姚河姆渡遗址发现的朱漆木碗（现藏于浙江省博物馆），距今已有7000多年历史。此碗为木胎，敛口，有圈足，器壁外涂有朱红色漆。其形态规整，造型朴素大方，虽然历经数千年岁月仍神采非凡。不过，总体来说，这一时期的漆器制作较为简单，颜色以红、黑为主，髹漆（用漆漆物，谓“髹”。髹漆，即将漆涂在器物上）工艺仅有彩绘和镶嵌两种。

商周时期，人们开始种植漆林，漆被广泛运用于木器、陶器中。殷墟就曾发掘出大量雕花木器，其中涂朱印纹的数量最多。

春秋战国时期，漆器开始逐渐取代青铜器，成为主流器物，漆器的制作工艺也有了长足进步。秦汉时期，漆器生产有了质的飞跃，不仅在品种和产量上突飞猛进，制作工艺也远远超过前代。这一时期，多数日用品和工艺品几乎都是漆器，技法丰富多样，包括彩绘、堆漆、夹纻、针刻、填金、施油彩、贴金银箔和镶嵌珠宝等。据记载，秦汉时不仅有专门制作漆器的“阴室”，还有专门的官吏负责和监督漆器生产。在目前已发掘的汉朝大墓中，大都能发现众多精美的漆器。西汉时期是中国漆工艺史上的“黄金时代”。

奇怪的是，东汉后，漆器的发展脚步明显放缓，考古出土的各类漆器也明显减少。整体而言，我国古代漆器业经过战国后5个世纪的持续繁荣后开始衰退。有人认为，这是因为当时瓷器攻克了烧制难关，后者的大量生产与使用让漆器的发展由盛转衰。

漆艺的传承

瓷器比漆器更加实用美观，并不代表漆器从此就一蹶不振。虽然在使用最广泛的饮食器具上，漆器的使用逐渐减少，但是其他器物的上漆应用仍然十分必要且广泛。

两宋时期，漆器风格为之一变，大量高雅古朴的素色无纹漆器留存最多，也最让人印象深刻。这似乎预示了漆器在注重实用的基础上，也开始重视审美功能。元朝时期，漆器中成就最高的是雕漆器物，其特点是堆漆肥厚，用藏锋的刀法刻出丰硕圆润的花纹。这种风格的漆器，整体上看淳朴天成，细部又极为精致，在质感上有一种特殊的魅力。

明清时期，传统的髹漆工艺，在多种技法的结合中不断创新，古老的漆器业迎来繁荣局面。明代隆庆年间成书的《髹饰录》，就总结了当时各种漆器的制作工艺和众多品类的繁盛情况。明清漆器有以下主要特点：一件器具使用多种技法髹饰，形成绚丽多姿的风格。当时的主要技法包括素色、彩绘、描金、堆漆、填漆、雕漆、螺钿、犀皮、歀彩、戗金、百宝嵌等，目前在许多博物馆中都能看到这一时期的珍品佳作。

明清时期，由于对外贸易较为发达，我国在输出漆器的同时，也引进了阿拉伯国家和欧洲的工艺，为漆器工艺的发展输入新鲜血液。与此同时，中国的漆器及其制作技术也开始走向世界各地，包括日本、中亚和欧洲等地。许多国家通过学习和模仿中国的技艺，制作出本国漆器产品。

时至今日，漆器仍是民间工艺品的重要组成部分，福州、厦门、扬州等地都有各自独特的工艺和知名的漆器产品。（金满楼）

原标题：两千多年前的海昏侯墓龙纹漆盘长啥样？大美漆艺传千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