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彦 博
通读作家林森的这本全新短篇小说集《书空录》,不难发现,其中大部分篇目中的故事都或隐或显地于错综复杂中呈现出生活的多样性。通过这9篇短篇小说,读者既可以在故事的走向中读出各种生活状态的拉扯,也能够在“中高腔对话与中低音叙述的奇妙平衡”中获得笃定与具体的体认。
小说集的同名短篇小说《书空录》让人印象深刻:某杂志社的一名普通编务,在本职工作之余用手工的方式创办了一本叫作《0》的杂志,这本杂志似乎可以抹除作者的记忆,可这种抹除的“神力”又似乎只是巧合而已。小说的最后,他给自己编了一本《0》杂志,这是属于这个“有名字的无名者”的专刊。专刊完工,答案却是悬空的,正如小说结尾所发出的疑问:
(资料图)
我期待那个时刻的到来,《0》编好的瞬间,到底是我的记忆被抹除,还是别人会遗忘我?我会痴痴地回想“我是谁”,还是曾经的熟人投来茫然的目光:“你是谁?”
疑问犹在,答案悬空。如此“书空录”的隐喻也许并非林森写这篇小说时的本意,但读者却可以在“似是而非”和“非此非彼”的状态中,挖掘出这个故事的潜藏指向:在一个充满各种可能的时代,人究竟应该如何生活?
那么,在小说家林森这里,短篇小说《书空录》中悬空着的答案应该去何处寻找呢?小说集《书空录》的第二篇《好好做人》给出了一个“参考答案”。
在《好好做人》这篇短篇小说中,未来世界里智能服饰问世、升级,购买一件这种贴身的智能穿戴设备就相当于购买了全世界所有的衣服,它不仅随意切换颜色和款式,还可以保护人类的健康,让人类步入“零死亡”的智能时代,当然也必然让“这个世界变得越来越没有秘密”。似乎还停留在过去时代的说书人不靠数据,只是相信直觉。他成为一个以贩卖妄念为生的人,“只想做一个人”,在“零死亡”的智能时代,穿着亲自缝制的衣服,坚持“好好做人,体面地死”。小说中这样解释何为“好好做人”:
在新技术逐渐占领人体的时候,保持一具完整的肉身是多么重要。当各种微缩仪器侵入、盘旋周身的时候,好好地当一个人、保持一具纯自然的肉身,最后,以自然的肉身好好地去死——这,才是“好好做人”的深意。
当然,死并非终结。“死生往复犹康庄”,正如宋代诗人梅尧臣在《采石月赠郭功甫》中的这一句诗所言,生生死死、死死生生,这往复之间,既包含着哲学命题,也是非常具体的人生命题。回到“在一个充满各种可能的时代,人究竟应该如何生活”这个问题,作为小说家的林森“把小说作为方法”,对生死和尊严进行思考,也用故事给出了答案——庆幸的是,小说家给出的只是一个“参考答案”,而非“标准答案”。
用小说来思考,是一件非常不容易的事情,因为所有的不确定性和虚构性叠加在一起,就让我们不得不置身于“似是而非”和“非此非彼”的状态中,漂浮不定的过程,也是我们与自己对峙、与人生对峙的过程,如此一来,我们面对自己和人生的时候,未必不是面对“虚构之敌”。但是,“似是而非”和“非此非彼”也是真实的,毕竟如果否认了不确定性,就等于否定了生活本身。林森的小说集《书空录》的9篇短篇小说看似只给了读者9个“参考答案”(或用“9种可能”的表述更为准确),虚构背后的可能性却是9的n次方。而这也正是小说的魅力所在——它是一座富矿,有着诸多的不确定性和无限的外延。
记得在小说集的一篇短篇小说中,那个在生活的缝隙中捕捉倏然灵感的诗人有一句“天问”之诗:“天空为什么那么空?”当读者合上林森的《书空录》这本小说集后,敢于去拥抱日常的不确定性,好好地做人,或许就能够在某个瞬间抓住了“空”。(彦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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