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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李梦馨

最近，电视剧《卿卿日常》热度颇高，一经开播就抢占了多个数据榜单的榜首，成为爱奇艺史上热度最快破万的剧集。乍一看，这部古装剧面目清新，被不少观众形容为“电子榨菜”。但随着剧情展开，争议越来越多。女性互助的华丽外衣，细看爬满了虱子。

《卿卿日常》中虽然男性角色还是妻妾成群，但妻妾之间却是一派和气，几乎不存在以往“宫斗剧”“宅斗剧”中女性争风吃醋、勾心斗角的“雌竞”桥段。分享观剧体验时，观众往往用舒服、轻松、愉快等字样来形容。正如这部剧的轻喜剧定位一样，情节编排是顺着观众的性子来的，反派偶尔作恶但无伤大雅，主角团斗智斗勇总能反败为胜，再时不时穿插些密集笑点，力图把观众逗乐。

如果再具体一点，这里的观众主要指向“女性观众”。眼下，女性题材扎堆屏幕，凸显女性的独立意识、塑造女性互助的美好关系已经成为创作者有意识的选择，这既是一种观念觉醒，某种程度上也是出于市场理性。毕竟，迎合女性消费群体，投其所好，即便不能直接地转化为高收视率、高播放量，也能跻身“她剧集”，赚得好名声。

但事实上，所谓女性独立、女性友好、女性互助，落到具体的剧集中，基本都沦为了幌子和口号。在《卿卿日常》中，类似的桥段俯拾皆是：新川所推崇的相夫教子的“女德”被女性角色们嘲讽；A4腰、过午不食、二十一天减肥法，也成了女性角色口中被舍弃的东西……编剧想要塞进去的内容很多，野心似乎不小，然而成效却实在可怜。

的确，女性观众爱听什么话，网络上有大把大把现成的素材。但编剧的处理却简单得让人瞠目，观点并非融入剧情，而是经由角色之口和盘托出。对女性力量的理解和表达，停留在单纯地喊喊口号上，也让这些桥段的出现，显得过分刻意和割裂，像是一群现代人穿上古装，说着一口时髦话，不伦不类。

吊诡的是，在与原著的对比下，这种投机取巧显得更为轻飘飘。《卿卿日常》改编自多木木多的网络小说《清穿日常》，原著讲的是一个偶然穿越到清代的女子，如何在时代的驯化下，现代意识被磨灭殆尽，与封建制度同化的故事。然而，到了电视剧里，原著的悲剧感、沉重感挥之不见，编剧妄图用轻喜剧的色彩涂抹中和掉在时代和制度下难以被磨灭的悲怆底色，用几句互联网标语彰显自己在女性书写上的努力。相形之下，这样的努力实在没有说服力，也显得想象力匮乏，思想力狭隘和空洞。很难想象，这种美其名曰女性友好的片段，除了充当剧方营销时挂出来的羊头，作为一种短效的兴奋剂暂时麻醉一下神经，还能对女性书写和表达有什么作用。

不过，也有一种声音这样反驳，称《卿卿日常》只是一部轻喜剧，当“电子榨菜”看看就好，不必较真。榨菜是佐粥小菜，不能当主食，不必用正餐的标准去要求它。这个理由实在也站不住脚。若是真甘于做“电子榨菜”，为何会在剧集中塞入如此多的价值观，试图标榜女性群像剧为自己引流。可见，创作者有此用心，真相却是无力呈现。

我们不能要求每一部剧集都承载多么深刻的内容，但也不能轻视文化产品潜移默化的作用。如果创作者始终人云亦云，浮于表面，女性题材得不到有力书写，那么过于泛滥的重复表述绝非一种正向力量，反而可能是一种消耗。（李梦馨）